论七律长征的阅读视野

《七律·长征》(以下简称《长征》)是中国诗词宝库中的璀璨明珠。在毛泽东的诗作中，其最早被译成外文流传国外。作者也视之为至爱，一生六七次书赠友人[1]。全诗仅用56字就把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壮举形象地展现在读者面前。要领略《长征》壮美的意蕴，就需要有磅礴的视野，以彰显文化力、思想力对阅读的路径作用[2]。

一、宽广的文学视野

阅读《长征》，首要的是以文学的视野切入，从而完整准确地把握作品本身的体裁含义与字词含义。立足语文本位，我们可以读出文化。

1.体裁知识。《长征》写的是现代事，用的体裁却是中国古典文学的格律诗。七律是七言律诗的简称，每首8句，每句7字。两句一联，中间两联严格对仗。要求韵律严谨，第二、四、六、八句尾字韵脚一致。

2.诗眼诠释。读诗，贵在读出诗眼。诗眼是“纲”，纲举目张。迄今，学界多以为《长征》的诗眼在“难”，笔者却以为在“征”。征，《现代汉语词典》与教参的释义都为“走远路”，“长征”同义反复，似为“走很远的路”。但显然，其并不能反映“长征”的实质与精髓。因此，诗中“征”的含义，准确地讲应是“征战”，“长征”当为“路途遥远的征战”。如果一定要把“征”理解为“走远路”，那应当是“艰难地走远路”。从语境上讲，“征”无疑隐含有“艰难”义。“远”已是一种难，何况在远的路途中还要克服(征，征服)各种各样的困难。

3.成语蕴含。诗词的文字高度浓缩，一般字数不多，精而又精，往往能读出成语。读诗，把成语作为一个切入点，在诗的语境中把握成语的含义，从成语的含义中深化对诗意的理解。推敲《长征》全诗，不难找出“万水千山”“大气磅礴”“笑逐颜开”等成语，从中能体悟长征跋山涉水的艰难、面对磅礴的乌蒙山如履平地的英雄主义和期许红军一、二、四方面军翻越岷山、会师陕北的乐观主义。“万水千山只等闲”中的“等闲”，是一种主观判断，表现红军的精神状态，万水千山并不是真的平常，而是红军藐视它们。在“五岭逶迤腾细浪，乌蒙磅礴走泥丸”中，把山比作“细浪”“泥丸”，是等闲之意[1]。比较“等闲之辈”中的“等闲”，则是一种客观标准，代表社会的共同判断。而且，此处的“等闲”可能略带贬义，更多表示毫无建树与影响之人，而不是普通人、平常人。

4.改一字臻于完善。《长征》初始发表时，第五句为“金沙浪拍云崖暖”。1952年元旦，罗元贞在写给毛泽东的贺年信中建议把“金沙浪拍云崖暖”中的“浪”改为“水”，以免与该诗第三句“五岭逶迤腾细浪”中的“浪”字重复用字，犯诗家之大忌，毛泽东择善而从之。

二、深邃的历史视野

《长征》是记载中国革命史的一个光辉篇章，用深邃的视野观照，我们读出历史。

1.无奈长征克时艰。“长征是由第五次反‘围剿’全局性失败而不得不进行的战略退却开始的”[3]，长征是因时局艰难而被迫做出的无奈抉择。长征伊始，红军上下阴霾笼罩。当中央苏区红军付出巨大牺牲，最终穿越腊子口，到达陕甘苏区时，诗人毛泽东通过《长征》，表达出欣喜之情。

2.“三军”不是望文义。读《长征》，当读透其中心思想。一般认为，《长征》热情讴歌红军的革命英雄主义与乐观主义精神，赞颂红军长征的伟大胜利。应该说，这前半句没有问题，而后半句并不恰当。对“三军过后尽开颜”的理解出现了较大偏差，与历史真实严重不符。诗中的“三军”，最权威的解释来自诗人自己。1958年12月21日，毛泽东批注道：“三军：红军一方面军，二方面军，四方面军。不是海、陆、空三军，也不是晋国所说的上军、中军、下军的三军。”[4]1935年10月初，毛泽东创作该诗时，只有红一方面军翻越岷山，冲破腊子口，一路攻占甘南的哈达铺、榜罗镇与通渭，进而与陕北苏区不再那么遥远。此时距离长征结束还有整整一年。因此，“三军过后尽开颜”肯定不是对既成事实的赞颂，而是对三支红军全部完成战略转移、胜利会师陕甘的憧憬。因此，全诗中心思想的后半句不妨改为：表现红一方面军长征胜利难掩的喜悦之情与对红一、二、四方面军胜利会师、长征取得完全胜利的热切期盼。

3.诗词讴歌智勇事。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疯狂的围追堵截，红军左冲右突，运动穿插，走峭壁、夺险隘、爬雪山、过草地、战饥寒，日均行进70余里，这是真正的奇迹，不光有英勇，还有机智。四渡赤水、巧渡金沙江，体现的是红军神出鬼没的大智。虽说“万水千山只等闲”，真实的长征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。湘江战役，烈士血流成河，江水呜咽。强渡大渡河、飞夺泸定桥，是勇士突击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赞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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